“但娘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后悔。我时常在想,依瑶儿的性子,倘若当初我没有把事情做得那么绝,或许她能容下那个西蛮女人和孩子。”
“不是的——”
“现在想想,我当初就是入了邪似的,因为那凌云子才见面就说出咱们家往上三代所有事情,所以我信了。后面他说瑶儿克你,我连做梦都梦见你在受苦。”
段老夫人无比懊悔:“可你回来了。阿琼,想到这些,我的心就难受极了。”
段琼听着这些话,原本沉浸在悲伤的心忽然咯噔一下。
不对。
有哪里不对。
“娘,您是说那凌云子第一次见您,就完全能讲中我们家的事?”
“嗯,当年我在灵光寺外遇见他。先前也没听过有这号人,他说自己是云游四方的方士,遇见我是有缘。”
“当时征西军送了棺材回来,娘以为你真的没了,在那个当口,他又提到你,所以娘就乱了心神……”
“后来呢?”段琼问:“这凌云子在哪?”
“啊?”段老夫人怔了怔,才道:“不见了。瑶儿回宫后,我给了他一笔银子,然后他就突然不见了。”
“像他们这种云游四方的人居无定所也不奇怪,只是现在回想起来,这凌云子根本是信口开河,来骗
银子的……”
不对。
若真是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是谁给了他那么大的胆子,敢在长公主身上作文章!?
那如果这人是有意为之呢?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段家三代单传,楚瑶又是冥婚嫁进段家的,不可能留下子嗣,这偌大的家产即便楚瑶在,将来也只能过继给旁亲。
拿着八字相克作文章,楚瑶没查么?涉及到皇帝最亲爱的长姐,背后作局的人难到没想过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天子盛怒之下说不定还会诛连家人。
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段琼这一日恍恍惚惚,等回过神时,人已经站在朝堂上。
“大月国国主来朝一事,就按卿家们刚才所议行事,其余人等,是否还有其他建议?”
“臣等无异议。”
察觉有人扯了下自己袖子,段琼赶忙将神游的思绪拉回,跟着其他人作揖行礼。
只是他特地看向龙椅上那道欣长的身影,年轻俊美的天子脸上依旧是那副疏离淡漠的表情。
天子的右手尚未除去那层白纱布。
五天了。
这五天里,段琼的头上悬着一把看不见的剑,那把剑随时随地会掉下来,结果他的性命。
不,或许还会祸连整个护国将军府。
只要龙椅上的那位想,一个区区的护国大将军甚至可以死在无人知道的地方。
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愿意放过自已吗?
在知道那样的秘密,还动手刺伤了龙体,他当真什么也不计较,还是……另有打算?
那把剑一天不落下,段琼连睡觉都无法安稳。下了朝,他浑浑噩噩走着,不小心竟在宫道拐角处迎面撞了个人。
“唉呀!”
段琼反射性将人扶住,“对不起,你没事吧?”
来人站稳身子,瞧清是他,才赶忙行礼:“奴婢请段将军安。”
“你是……”
眼前这女子一身宫女装束,不过姣好的面容隐隐透出几分熟悉。
“奴婢乃披香殿宜贵妃跟前的阿枳。”阿枳微微笑道:“去年端午,您当时进宫,奴婢还为您端过酒呢。”
段琼想起来了,去年他携楚瑶进宫赴宴,确定在当日宴会上见过宜贵妃的这名贴身宫女。
“阿枳姑娘好。”
阿枳并不是一个人,她身后还跟着两名小太监,这两人一个押着一名宫女,另一个手里提着条小狗。
段琼好奇地瞧着那条狗,后者“嗷嗷”嚷着,大眼水汪汪的,看起来有些可怜。
“这……”他一时生出恻隐之心,“这小狗是怎么了?”
“这个啊,”阿枳瞥了身后小宫女一眼,“段将军有所不知。这后宫历来禁止宫人私自蓄养动物,一则是这些畜生容易伤人,二则以前发生过因动物引起的瘟疫。这小宫女明知故犯,偷偷将冷宫里的小狗养在自已住处,这不人赃并获,肯定是要吃些苦头的。”
听起来怪可怜的,段琼不由得道:“段某知道宫规森严,阿枳姑娘也是奉旨行事。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这小宫女想来也是爱惜生命。”
这话是在替这一人一狗求情,阿枳笑道:“段将军好心地。不过娘娘治宫严谨,莫说是宫人,就连娘娘们的住处,也是早早就传了旨,这奴婢不得蓄养宠物,主子们的也要管好,不能放任这些小东西在外头乱窜,省得伤人或传染疫病。这定下的规矩奴婢可不敢逾越。”
阿枳朝他行了礼,领着人走了。
段琼站在原地,目送这群人不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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