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岛春明将将得到纾解的欲望再一次喧嚣尘上。
他懊恼地坐起身,以肘支额,看着飘忽的灯影长眉紧锁。着相未破,待如何?或许只能以相证相。
移门外候着的和夫听到他起身的动静,猫着腰走进来,伏地汇报着近日监察到的动向。
“结婚?”三岛春明大感讶异,“他同意了?”
“是,汽车夫亲耳听到方家的管家说回去筹备婚礼,又与方家的另一位少爷商量,如何美化那名女子的身世背景。”
“什么背景?”
和夫做事缜密,早将沈芳籍的底细调查得一清二楚。
“哼,”三岛春明嗤笑一声,“他总有些英雄主义。家世敝零的弃妾,他要娶为正妻?绍伦的智慧大概都用在了课业上。”
第二日,他在方绍伦下班的时间,又一次来到了那栋公寓的楼下。时隔两个月,大氅换成了风衣,微雨中伫立的身影仍然矜贵无匹。
方绍伦放缓了脚步,“春明。”
三岛春明转头看向他,目光克制地滑过他的面庞,微微勾起嘴角,“好久不见了,绍伦。”他举了举手中的网兜,里头装着陶瓶、酒盏。
故人携酒来访,方绍伦只能邀他上去坐坐。
公寓的房门打开,一阵饭菜的馨香和浓浓的暖意扑面而来。沈芳籍总是掐着点给他做好晚餐,早春还冷,屋里烧着火盆。
看见方绍伦带了朋友回来,她上前行礼,露出羞涩的笑意,“我去做两个下酒菜。”也不等方绍伦推辞,转身就去了厨房。
“这位是?”三岛春明佯装惊讶。
方绍伦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呃,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
“是,春明,我大概要结婚了。”他垂下头。
三岛春明走到桌边执筷,“绍伦,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尝了一口盘中的菜肴,用东瀛语说道,“不过这个姑娘看上去并没有显赫的家世与你相配,你之所以选择是因为她烹调的手艺?还是美丽的容颜?”
方绍伦也走到桌边坐下,三岛春明执壶替两人满上酒盏。
“都不是,她有一颗可贵的心灵。”
尽管沈芳籍一再表明她已无意婚姻,嫁给他作他名义上的妻子,既能让自己衣食无忧,也能为两个弟弟找个倚仗,但方绍伦心里清楚,她是不想他陷入哄骗一个无辜姑娘的愧疚。
尽管两人达成协议,等他爹百年之后,她如果找到了意中人,他一定补偿她放她自由。可谁知道会耽误她多少年的青春呢?她顶着个方家少夫人的名分,又去哪里找意中人呢?
沈芳籍将两盘下酒菜摆到桌上,卸下围裙,“方大哥,你们慢吃慢聊,我先走了。”她并未行使未婚妻的权力,要求方绍伦为她作介绍,礼貌的向三岛春明点头致意之后,脚步翩跹地离去了。
方绍伦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举起酒盏,与三岛春明对饮。
三岛春明蹙紧了眉头,由此可见,方绍伦认可了他和张定坤之间的关系,并不只是单纯的欲望驱使,他因此感到愧疚,甘愿放弃在婚恋市场的优选权。
那个贱民得到了他的心。他捏紧了酒盏。
沈芳籍离去后,二人之间涌现出一股难言的尴尬,三岛春明意识到,他那日的行径让这位好友产生了疑虑。
他举杯笑道,“绍伦,我新近结识了一个朋友,想介绍给你认识。”他挑了挑眉,“男的。”
方绍伦意会到了他的意思,微张了唇,“啊……你……”
三岛春明点点头,“承蒙你替我解惑,我想我的确对同性有着更多的好感,所以寻觅了一个志趣相投的朋友,也许你愿意帮我参详一二。”
方绍伦难掩震惊,又感到抱歉。
他和张三是缘分使然,但从未觉得这种感情有多么值得称道和赞扬。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三岛春明的确是受他的影响,才会误入歧途。他原本都已经订了婚期,却因为他和张三放荡的举止,燃起了尝试的想法。
但他这个作派也让方绍伦放下了戒备,春明果然只是疑惑自己的取向,并非对他个人有什么企图。
“可是,春明……”方绍伦略感疑惑,“你找了个什么样子的朋友?”三岛春明来沪城的时日尚短,沪城场面上这些公子哥儿大概都没认全乎。
“过几日我设席,一块喝一杯?”三岛春明与他碰杯,“我迟早也会回东瀛,履行我应尽的职责。‘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不是吗?”
方绍伦应约踏入了对街的府邸,在见到那位蒋鑫时,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檀木圆桌上,菜色琳琅满目,小炭炉边温着清酒,三人围桌而坐。
东瀛向来喜食生冷,精美的鱼脍、鲜虾、蚌类摆放在冰山之上,蒋鑫十分体贴地扒去虾壳,将食物放入腌汁中,微翘的兰花指让方绍伦搜寻到了一点记忆。
啊!有些像……原先跟着郭冠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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