扼杀在摇篮中。
但方学群没有十足的把握,张三跟他太久,对他身边那摊子人事了如指掌,只能另聘能人。
他心中主意已定,面上却是遗憾表情,“张三是个人才,走到哪里都不缺饭吃。”
少了张三,方家等于断了条臂膀。但刮骨去毒,他是任这痈疽潜藏得太久了,反倒祸害了自家孩子。
方学群回头看了一眼祠堂里跪着的儿子。
华国正处于百年未有之乱局,东方的糟粕西方的毒瘤,无孔不入,不怪如今的年轻人撑不住。他家元哥,始终是孝顺孩子,纵使一时走了错路,也不要紧,当爹的在世一日,总要将孩子引回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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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绍伦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昏倒在青石地砖上。时不时过来盯梢的老管家自然及时发现了,命侍从将人抬回了房间。
“唉,大少爷,老爷可没让你一直跪着,你何苦跟他犟?”老管家叹着气。大少爷打小就这样,不服气的事,打骂也不改口,罚跪也不认错。
方绍伦在浑浑噩噩间打着寒颤,他确实羞愧,也作出了选择,可胸口却始终憋着一股气。我给方家丢脸了,是错了,是该死,那干脆让我死好了。
他扔了蒲团,跪在青砖地上不起身。祠堂本就是阴凉之地,这么撑了一天一夜,生了一场风寒。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发着高烧,说着胡话。
病床前的人影走马灯似的变幻。
一会是他娘,仍是他儿时记忆中温温柔柔的模样,摸着他的脑袋,细细地叮嘱,“绍伦,什么都不要跟绍玮争知道吗……要听你爹的话……”
一会是他大姐,攥着手帕子坐在他床前,愤恨地盯着他,“原来他心上那个人一直都是你……我现在知道了,他心里片刻都没有过我……我家去了,日子总是人过的……别以为这副惨样我就会原谅你……”
一会是方绍玮坐在那抓耳挠腮地叹气,“哎,这事算我对不住你……但我也是为你好,你俩这样只是给家里招笑话……长痛不如短痛……股份的事我可先跟你说好啊,他说给你可由不得他,还是得爹做主哩……”
一会是方颖琳揪着两根麻花辫子,抬手给他掖了掖被角,“大哥,姨娘们说的那事是真的吗……三哥真走了?其实我觉得你们没有错……爱情不应该讲阶级……那自然也不应该讲性别……”
等到袁闵礼过来的时候,方绍伦稍稍清醒些了,能感觉到他冰凉的手掌搁在他额头,试探着温度,似乎松了口气,“总算退烧了。”
他扶着他喝了半盏温水,又轻柔的将他放回被子里,拿帕子替他拭了拭嘴角。
方绍伦仍有些迷糊,向他伸出一只手掌,轻声道,“闵礼……”他神思恍惚,以为还是那年在沪城求学,袁闵礼照顾生病的他。
袁闵礼握住他的手,合在掌心,漆黑的双目里汇集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对不起,绍伦。”
良久之后,他低声道,“绍伦,前些日子是我犯糊涂了……我尽改了……你也改了吧……”
改?方绍伦茫然的点着头,是该改了,改了心思,改了那些糊涂的念想,改了爱慕某个人的衷肠。
他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等到完全清醒的时候,是灵波坐在床前。周蔓英跟在她身后,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他。
灵波用小瓷勺舀着褐色的药汁,送到他唇边,方绍伦不自觉地咽下,喉头一阵麻木的涩意。
她叹着气,低声道,“你病成这样,可见对我哥也不是全无情意。”
方绍伦不自觉看向周蔓英。
灵波撇嘴道,“放心吧,蔓英姐不会乱说的。你以为谁都像你呢,无情无义!”
一会说他有情,一会说他无情,方绍伦却都无从反驳。
他张了张唇,吐不出半句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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