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更近了,人也更清楚了。
那清冷的气质可凌青雲,出尘的容貌堪比日月,骄阳之下马烈人绝,如画中公子跃然人间,让人恍然若梦。
裴郅到了跟前,翻身下马,将顾荃仔细打量后,眼底的霜寒之色淡了些。
顾荃方才太过驚艳,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喃喃地问,“裴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这里出了一些事。”
他当然不会说,自己一直派人跟着。也是他太过谨慎,只命人远远地跟着,却没想到那躲在暗处的人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出手。
一听到消息后,連官服都来不及换,立马策马奔来。
顾荃感叹他消息灵通的同时,将事情说了一遍。
“我觉得那人可能等不及了。”
可能是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手,也可能是引起他们的警觉,那个人明显乱了方寸,若不然也不会着急出手。
“但是她手段虽不少,却应該不太敢与我正面对上。裴大哥,我已和关大人说好了,让他幫我查那马的主人是谁。”
裴郅垂了一下眸子,遮住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幽冷。
等抬眼时,已是一片静湖春水。
“我等会去找他。”
顾荃正有此意,毕竟她不太好去找关雲風询问进展,而裴郅最为合适不过。
裴郅看向不知何时赶来的周阳,道:“以后让他跟着你。”
“好。”
顾荃爽快地接受,眉眼彎弯,眸如盈水,仿佛弯月之中掬着一汪清泉,潋滟含光无垢无秽,澈可见底堪比明镜。
她没有说自己对花长乐和那个义妹的怀疑,也没有提及她派人去查的事。倒不是她有意隐瞒,而是她还没想到怎么说。
难道她要告诉裴郅,自己怀疑有重生者?
重生这样的事,太过离奇诡异,常人很难相信。而她不是怕裴郅不信,反倒是怕对方相信之后开始怀疑,怀疑她一个自小养在深闺的人,是如何想到这点的?
当务之急,先保住小命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分开之时,她不忘叮嘱裴郅,“裴大哥,那人急了,恐怕会不择手段,你也要当心些。”
裴郅点头。
他目送着马车远去,眼神渐渐幽深。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手底下有不少人,除了身边的武婢,还有帮着探查消息的人,以及一群走商。
方才那个叫陈九的,就是帮着她打探京中消息的人。她将人叫来,要么是不信关雲風,让自己的人也跟着去查,要么就是还有其他事需要有人去打听。
而她,从未和他提起过,所以她口口声声说他是最为重要的人之一,却并不信任他。
日头很晒,他心底却下了一场雪。
漫天的大雪中,他在等,等到她完完全全相信他的那一天。
金吾衛所。
那被抬回来的马已气绝身亡,仵作剖开马膛验过之后,说是这马服用过寒石散,所以才会当街发疯发狂。
寒石散三字一出,关雲風就皱起眉来。
前朝之所以灭亡,与这东西脱不了干系。而大荣开国以来,虽未明令禁止,却为天家所忌,朝中众臣皆知避讳。但市井坊间,仍有不少人痴迷此物。
他正思忖时,两名金吾衛带着一人回来。
“我告诉你们,我是一甲头名,陛上钦点的状元郎,尔等休得放肆!”那人面色潮红,眼神涣散,精神却是异常的亢奋,“爹,孩儿不负所望,终于如您所愿,光耀了我秦家门楣。琼林宴赐席,打马御街前……哈哈……你们这些人,还不快放开本公子!”
一看这人的模样,应该也服用了不少的五石散。
“秦公子,你可认得我是谁?”关云风问道。
那人正是秦嘉。
秦嘉眯着眼,看了半天,放声大笑,“原来是你啊,关玄山。你算个什么东西!等我入了朝,陛下必定重用于我,你个成日里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给我提鞋都不配!”
关云风冷笑一声,“看来真是神智不清,来人哪,给我把他泼醒!”
一声命令下去,即有人提来放了冰块的水,一股脑倒在秦嘉身上。
秦嘉受了冷,恢复了一半的神智,一看地上的死马,惊呼连连,“我的马,它……它怎么死了?”
关云风坐在凳子上,睨着他,“这马服用寒石散过量,疯癫而亡。”
“……不可能,我没有……我没有喂过它……不,我哪有那样的东西。关大人,肯定是有想害我,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这马冲上街,险些伤了人,你可知罪?”
依大荣律例,当街纵马者,杖十。若伤人者,杖三十,若致人死者,杖五十,并流放千里。
秦嘉一下子就吓醒了,“我没有纵马,这马自己乱吃东西,不关我的事啊。关大人,我们秦家与你们关家一
向有往来,我表妹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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