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都尉不甘心地咽下火气,红着眼问:“翟先生为何这么说?若是那些暴民作乱……”
翟欢道:“乌合之众,难成大器。”
杨都尉一噎。
作为武胆武者,他是认同翟欢这个观点的。一群临时凑成的老弱残兵,即便人数众多,那也只是表面看着吓人。他们的武胆武者比例太低,谁让普通人连温饱都难?
他们会因吃不饱而揭竿造反,如滚雪球,所过之处纷纷有相同境遇的百姓响应,但——一群吃不饱的凑在一起就能吃饱?
饿着肚子打仗,能有多少战力?
又能产生多大的威胁?
哪怕孝城驻军选择当缩头乌龟,龟缩不出,守城拖延,拼粮草也能将敌人硬生生拖死。真正可怕的,万一攻城的敌军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粮草充裕,那才叫危险。
杨都尉烦躁地抓了抓发髻。
他实在想不到其他可能……
见杨都尉这边没突破口,翟欢只能暗下摇头、无能为力——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私下,他发现堂弟神色有恙。
自是一番逼问。
翟乐期期艾艾:“阿兄,我、我——”
翟欢:“别撒谎,你一向不擅长这个。”
翟乐登时泄了气:“……哦,是这样的……昨夜那一伙匪徒,我其实有怀疑对象……”
翟欢也不惊讶,只问:“祈元良?”
翟乐大惊:“阿兄也知道?”
翟欢几乎要气笑:“这有什么难?”
真以为能压他一线的文心文士这么好碰见吗?阿乐以为谁都跟他一样单纯,相信世间有巧合?从祈善出现到税银遭劫,即便祈善没动手,翟欢也会第一时间怀疑到他身上。
不为什么,只因过于巧合就不是巧合!
再加上翟乐瞒不住事儿的表情……
他问:“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翟乐道:“哦,因为沈兄的剑。”
几乎没认错的可能。
翟欢嘴角抽了抽,勉强将翟乐时常提及的“沈兄”跟昨夜那个刀疤脸壮汉对上号。
“可他不是文心文士?”
翟乐道:“是啊,是文士。”
翟欢:“……你管那叫文心文士?”
他无语,良久才看了一眼远处狼狈不堪的杨都尉,仿佛有一口气堵在胸口,让他难受。
翟乐摩挲下巴,略有迟疑:“有文气,有文心花押……的确是文心文士,没错的。”
翟欢:“……”
还真是活久见了。
被二人念叨的沈棠感觉鼻尖有点儿痒,不受控制地狠狠打了个喷嚏。
睁开双眼,半坐起身。
醒来已经天色大亮。
空气飘散着混合血腥味的泥土腥臭。
她揉了揉额角,仔细回想。
呵呵,没悬念,啥也想不起来。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熟门熟路。
她知道自己是喝断片,换了个环境也没大惊小怪。没一会儿褚曜他们回来,一个个空着手,让她误以为劫税银失败了。
“五郎醒了?”
“昨夜行动如何?”
褚曜:“一切顺利。”
“税银呢?”
褚曜递给她一张羊皮图纸,道:“自然是埋了,待风头过去再取出来。头还疼不疼?也不知祈元良那厮上哪儿弄的烈酒,你昨夜与人打起来好似不要命……断无下一次!”
虽说五郎醉酒之后,勇武彪悍非常人能比,但也失了几分常人有的“理智”,一点儿不将身体放在眼里。庆幸的是那些都是小伤,血量看着大,绝大部分都是敌人的。
祈善如幽灵一般,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道:“褚无晦,战虽有阵,而勇为本。沈小郎君对敌英勇,不畏生死,如何不好了?”
褚曜则反问:“五郎是武者吗?”
沈棠一听,原来不疼的脑子瞬间嗡嗡作响。她急忙摆手,跳起身:“不疼不疼,既然事情都解决了,咱们快点回去,还得去接林风回家呢,晚去几天要跟我闹脾气的……”
她无耻拉出林风当挡箭牌。
褚曜哼了一声,不跟祈善计较。
四人稍作休整准备回程。
她的好心情在一处官道茶肆戛然而止。
孝城乱(三)
四人轻装简行,脚程也不算慢,走了一个多时辰便碰到一处简陋的路边食肆。
这种食肆做的就是来往行人商旅的生意。只是世道不好,一天到晚也碰不见几个客人。
不知道是四人来得巧还是旁的,食肆外停着好几辆车马,食肆内坐着十来个装束不同的食客。沈棠暗中关注脸色莫名发白的祈善,提议道:“我有些渴了,停下来歇歇脚吧?”
褚曜自然不会不答应。
沈棠虽能文气化酒,偏偏是个沾不得酒的一滴倒,他们带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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