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着他,仿佛在说继续。
“我在青山门有一个仇人,如果你能让我亲手杀掉他。”乞丐的眼睛黑黢黢,房璃曾在那双眼睛里见过懦弱,见过恐惧,见过疯狂。
如今,那双眼睛犹如两轮黑月,装的是无穷无尽蛰伏的冷意,“——我答应把俾河族所有的秘密告诉你。”
等的就是这个。
房璃没有立刻答应,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然后在他的注视下摇了摇头。
“我需要再考虑。”
乞丐顿时无语:“有必要吗?”
“有必要。”房璃离开之前丢下最后一句话,“这是你的投名状。”
翌日。
房璃进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陈师兄,一五一十地向他复述了昨晚同光宗弟子议论青山门的事情。
——然后满意地看着陈师兄的脸色朝自己预期的颜色一发不可收拾地奔腾而去。
“这群兔崽子。”陈师兄忍无可忍,房璃点点头,正要和他一块批判,却听陈师兄道:“这些话没当着青山门的面说吧?”
房璃:?
呃呃??
“这种舌头背后嚼嚼也就算了,明天要是敢嚼到街上去……不行,等会找到他们,我准得提醒提醒。”
房璃:“……”
她好像知道宗门为什么完蛋了。
清早,柏府响起一串疾风骤雨般的敲门声。
“笃笃笃。”
门后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开门的恰好是昨天带路的小厮。
他穿着短褂长裤,一只手扶着跑乱的小髻,看见门外站着的房璃和陈师兄,顿时“哎哟”一声,“二位道长,有何贵干?”
“看病。”
他又“哎哟”一声,“这样的早,小姐怕是还没起那!”
“没关系,”房璃道,“我们也是来找柏夫人的。”
湘玉夫人起得很早,听到家丁通报的时候,她正在卧房查算这个月的公账。
见房璃和陈师兄来也不多拘礼,甚至不打算去正堂,就地在房内支了张屏风,婢女在奉茶。
春寒未过,仍是昼短,婢女低眉将一枚夜明珠放入小盏,昏暗中晕开一抹清明。
湘玉夫人已年过不惑,细密的皱纹爬上眼角,多年以来的家主位置将她的眉眼打磨的愈发薄情而淡漠。
嘴角下垂,头发还是乌黑,一身青灰色常服垂于坐席间,衣摆盛着珠辉,温婉非常。
“恩公有何贵干?”
湘玉夫人此前因为一批货物出了点账目上的问题,亲自跋涉路过毛山,结果不幸被强盗所劫,当时房璃与陈师兄恰好路过,顺手救下。
也是在那时,房璃接了湘玉夫人的委托,一路来到了拂荒城。
屏退闲杂人,房璃亲口把柏墨临的情况讲了。
之前一直是由小厮传话,失掉了许多细节。花湘玉仔细地听完,因为过于认真微微俯身,包骨的手如同山脊蛰伏在扶手上,平静的眸底毫无波澜。
她没有问其他,而是先抛出了一个意想不到问题:
“恩公善人佛心,只是,”她顿了一顿,“临儿真的入魔了?”
陈师兄没吱声,房璃停下了摸索桌上茶点的手,茫然地看向柏夫人。
她抬了抬嘴角:“夫人难道不知道?”
柏夫人也顿住了,同样面露惑色:“……恩公这是何意?”
“我看夫人将瓦屋围的里三层外三层,难道不是因为柏小姐入魔,”房璃难得斟酌了一下措辞,“恐……生事变才这样做的么?”
令人意外的是,柏夫人摇了摇头,幅度很小,却很果断。
“那不是我做的,”她淡声道,语气中听不出对此事的态度,“是临儿亲口吩咐,安排布置的。”
屋内安静了一瞬。
“……那孩子一向心高气傲,之前还偷偷跑去私塾上学……联姻的事,我听说她与齐公子相识甚欢,本以为她不会抗拒……”
“夫人。”
陈师兄艰难启齿:“你方才说,瓦屋的布置,还有铁链若干,是柏小姐自己布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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