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防线
由凡人,来对付那些化身活死人的大魔?
认真的吗?
我对他们并无偏见,也知晓妖渊中的那些凡人,的确有些过人之处。虽无法修炼术法,却另有一身奇异本领护身;何况他们生于困苦之地,却比寻常人更性情坚韧,绝不弱于任何人之下——但即便如此,和那些来自妖渊底、被舟天阳称之为“重生者”的活死人魔头相较起来,还是弱势许多。
他们到底是血肉之躯。
我并未真正领教过那些活死人的本领,却也从短暂交锋中意识到这些行动上几与活人修士无异的存在颇为棘手。
裴解意带我离开时,面对阻拦的活死人侍卫倒是像切瓜砍菜似的轻易能除掉,但我很清楚,那是面对全盛时期的人魔裴解意。
但凡换成其他修士,都不会如此轻易脱身。何况以如今西渊的状况……我不知晓舟天阳亲自制造了多少类似的怪物。
思及此,我唇角微微抿起。
心情难以抑制地因此低落,也难以抑制地,生出一点凶恶的杀意。
但很快,我便将几乎快溢散出来的情绪整理好了,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只是看向裴解意,略带征询之意地示意他详细说下去——
舟小公子缠绵病榻之上,脸上略有病容,肤色苍白得像是山巅的融雪,透着股冷意。但当他这么仰头望着人的时候,那一点饱满唇珠上的秾丽艷色还是无疑显露了出来。一双黑沉双眸此时似乎略微睁大了点,含着困惑神色,和圆睁的猫眼一般,一下让人心底都软得惊人。
而对裴解意的伤害显然有所加成。
裴解意非常可疑地停顿了下,他几乎完全陷入了那双黑眸当中,一下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只下意识倾身接近了点……
“裴解意?”见裴解意并不开口,只是沉默寡言地我兀自靠近,我略微困惑,又出声问他。
裴解意的动作一下顿住了。
他清醒过来的很快,快的很难让人意识到他刚刚一瞬出格的举动。裴解意仿若无事地继续陈述:“嗯,他们告诉我的。”
“这是属于他们那一族血脉的宿命,从古至今,从来如此。”
其实许多人都曾听过传闻中的妖渊,那是灵气匮乏的鬼域,是人人惊惧的无间炼狱。未去过那处的修士,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样妖魔横行的地界还能有脆弱的凡人艰难过活。就算是知道了,脑海当中大概也会蹦出一个念头——
真可怜。
活在这里,像是被天道抛弃那样。就算是再贫瘠的凡间城镇,也比生在妖渊那种鬼地方要过得滋润。
但此时的我从裴解意渐渐详细勾勒出的脉络当中,窥见了独属于这一支人类血脉的命运变迁。
从天地始初,他们的先人祖辈便守在妖渊内,与从混沌当中生出来的“大魔”为敌,将其封锁在最深处,如同沙漠边界的一排排白杨,成为抵御边界侵蚀的最后一道防线。
受天道眷顾之力,却无声无息。
妖渊苦寒贫瘠,这一支凡人却甘心驻守于此,作为天道平衡的最后手段。
只日转星移,大魔消亡,凡人血脉迭代。无数年、无数代过去,与魔平衡的力量在这当中也公平地陨落了。
后来他们只是相较于其他凡人稍有力量一些,唯独传下来的一些秘方灵宝——譬如帝流浆——能见证在不知多少年前的辉煌过往。
生存艰难之下,那些记载历史和文字也随之遗失,血脉当中的本能渐渐沉寂。也曾困惑为何只有他们困囿于如此艰难的状况,铭刻在传承当中的只剩下生存的本能。
活下去。
无论如何,延续族群地活下去。
命运又被重新启动,深渊底的大魔再次复苏,地底深处的混元魔气差点作为一场疫病害死他们。这支曾经辉煌的血脉在长久的迭代中显得过分孱弱,更像是冥冥当中的一场围剿。
好在族群依旧顽强延续了下来。
在大魔的魔力重新强盛起来后,作为平衡力量的人类族群渐渐在一场深眠当中被授予了过往的记忆与使命,继承了历代先祖的血脉力量。
曾经的硝烟、鲜血与杀戮的本能,都存在于妖渊的土地之上,作为一食一水重新回馈到了身体当中。纵使族群的人数已经绝不如以往繁盛,但与之相弥补的就是历代积累的力量凝聚于更少数的人身上,让他们显得更加强大。
这种强大和其他修士的力量体系还有所不同——是专为了戮魔而生的。
大魔在修真界、凡人界占据的力量愈庞大,他们所具备的力量也愈不可控制,觉醒得也愈快,本能更难以抑制。
这让这支族群沸腾了起来,也日日更加躁动。他们能察觉到,大魔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已经逃离于妖渊之外,偏偏他们还困于这片荒原当中,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却受制于某种缘由找不到出口。
这些躁动也都被裴解意得知,但裴解意一惯沉得住气,化身成人魔后,又多少受了点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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