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西亚诺,”递来一瓶水时,年轻英俊的队长露出一口白牙,“我们打算去拍美洲狮,听说它们最近常在水塘边出没。”
程川接过:“谢谢——我的名字是程川,《国家地理》的摄影师,在往阿根廷南端走,去和我的同事们汇合。我们昨天刚在视频里沟通过,计划去拍南极。”
“酷。”卢西亚诺看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对讲机内传来的队员们的交谈没能让意图成行,他和他们讨论着接下来的路线,程川偏了头,目光透过玻璃窗向外望去。
地表覆盖的野草接天,远处丘陵起伏如巨兽脊背,在烈日的炙烤下蒸腾着热浪,扭曲了远处景象。成群的草原鹿在荒原上时跑时停,跑起来时褐色身影会化为自由灵动的线条。若真有来生,做这样一头鹿也不错,程川穷极无聊地想。
天色渐暗,车队在一处废弃的牧场遗址停了下来,车灯开着,下车后的队员们分工默契,有人支起卫星电话确认天气,有人调试摄影设备,有人开始准备晚餐……
程川是块砖,哪里有需要他就上前搭把手,一通热火朝天的忙活后,众人总算能围坐下来,好好享受晚饭。
卢西亚诺抽出一次性纸杯倒了两杯红酒,一杯自己喝,一杯则递给了程川:“尝尝,门多萨产的,配烤肉最绝。”
程川接了,面前篝火劈啪作响,烤架上的牛肉散发出诱人焦香,他一口烤肉搭一口红酒,诚如对方所说,有滋有味。
吃饱喝足,队员们有的抽空整理白日所摄素材,有的围绕篝火跳探戈,有的则侃着天南海北的大山,说起自己在世界各地的奇遇,间或引起惊叹或质疑。
“你呢?”卢西亚诺忽然在一片嘈杂声中转头看向程川,“一个人穿越阿根廷,总有些故事吧?”
程川没去看他双眸,只注视着跃动的火焰,笑说:“工作需要罢了,能有什么故事。”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程。”卢西亚诺一脸心碎。
“当然。”程川瞥他一眼,道,“好吧,我在寻找一些答案。”
对方又问:“什么答案?”
“我说不准,也许是自我,也许是生命吧。”
卢西亚诺笑逐颜开:“程大诗人。”他往折叠椅上一躺,跺了跺一只脚,“拉潘帕会给你答案的。”
“由衷希望。”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谈笑间,荒原远处忽地亮起一束灯光。
“你们的人?”程川发问。
卢西亚诺摊手:“我猜是一位狂热爱好荒野的探索者。”
车辆朝他们的方向越开越近,莫名其妙地,程川心底浮出一股怪异的感觉,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愈来愈近的光。
来车风尘仆仆,是辆越野suv。车门打开,最先出来的是一条腿,修长有力,踩着黑色马丁靴踏在地上。紧接着方为上身,防风夹克利落挺括,勾勒出蜂腰猿背的肌肉线条。
一个身量颀长器宇轩昂的男人,一张化成灰程川都能认出的脸,闲着无事捡来玩的树枝被他戳在地上,“嚓”一下折断了。
荣峥的视线越过篝火,向他望来。
程川这个老情人绷着脸一言不发,反是卢西亚诺率先打了个招呼:“老兄,你也来拍野生动物吗?”
“不是。”男人在一圈探究眼光里处变不惊,含笑看着程川,说,“我来找人,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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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来的?”夜渐深,大伙儿各自散去歇息了,程川倚在荣峥那辆越野车的车头,问他。
“飞机加租车。”后者晃晃抓着的手机,“我前两天和你说的,等我。但我到布宜诺斯艾利斯时你已经离开,于是只好拜托黑客朋友帮忙查了一下手机定位。”
程川不无讽刺:“你交友范围挺广。”
“有钱什么都好办。”
程川垂下眼睫。
“我伤口已经差不多痊愈,公司的事情也都处理好了。”荣峥故作会错意,“定位只有大致范围,荒原腹地没信号,我还忧心找不到你呢,幸亏远远看见了这儿的篝火与汽车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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