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首看向兰昀蓁。
“缘由很简单。”兰昀蓁平静地呡一口茶水,“你父亲是我的亲舅舅,且我自幼在老太爷身边长大,亦不愿见他老人家心烦。你若能将此事解决,既可保大房安稳,又可使老太爷安度晚年,我为何不乐见?”
聂理司沉吟良久,似在揣度她话中的真假。
“二舅近来似乎在做盐业生意,二哥若是有意,不若遣人去打听一番,或许会有些新收获?”
兰昀蓁言罢,将茶盏轻放下。
“该说的,我都已说了,成与不成,悉数在二哥的决定之间。”
她提起包,起身出了门。
包间外的说书先生又将手中的醒木重重一拍,话本子说到了结尾处,引得茶楼上上下下的听客门满堂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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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地指挥所。
高瞻将一只沉重的木箱携进营地时,贺聿钦正微俯着身子,与副官在军事沙盘边商议进军路线。
他听闻营帐口的动静,侧目看来,高瞻将木箱提至他面前,揭开箱盖:“要赠去的‘礼’,她已为你备好送来了。”
红木箱被打开,其中有一尊垂鳞纹青铜器,静静地躺在丝绸裹挟之中,丝绸卷起一角,其下依稀可见雪白亮光,垫在最底下的,是数万银元。
贺聿钦蹲下身,抬手抚摸着那尊铜器。铜身厚重,口缘足胫处皆以鎏金相饰,绚丽谙熟,气息穆穆。
一眼便知,是价重连城的古董。她当是费了不少心神,才寻到此物,又派人隐秘送来。
“这件东西可价值不菲,你当真要拿去送人?”高瞻斜斜地立在一旁,倒了一杯热茶。
“要取信于孙部,这份礼,只能算作一只敲门砖。”贺聿钦起身。
前些时日,广东国民政府曾派遣官员至浙,促当地宣布独立。
贺聿钦心生有一计,若先取信于孙,来日趁其不备,便可大挫其锐,亦算是为北伐进展尽一臂之力。
“又送钱,又送礼,当真是便宜了他们。”
“只要可换得北伐战胜,亦是值得。”贺聿钦抬手欲将箱盖阖上,却瞥见夹在丝绸与银元间的褐黄信封一角。
他弯腰将其抽出,拆开信来阅,清丽秀婉的字迹映入眼帘:
吾念聿钦亲启,见字如晤。
见到这封信时,你我已分别三月之久了,盼你一切皆安。
近来,我在府中下一盘棋,棋局似将胜,不知你的如何?
书至此处,窗外恰有鸟雀展翅翱翔,我心中想到了许多,眼下有一事,我或许有些想告知你了……你更该要早些返沪见我了,趁我还想说的时候。
沪上的天渐凉了,浙江亦当如是?你旧伤颇多,不可受寒,多添衣被,吾待汝归。
瞧着纸上的字迹与文字,贺聿钦唇畔浮现一抹浅笑。
他脑海中不自主地便描摹出兰昀蓁提笔写下这封信时的模样。
她当是先眉眼柔和地提笔开头,唇角微翘,紧接心中忽地又忆起他向来不爱惜身体,是以轻轻地拧起细眉,连带着将嗔怪的语气也一并镌入纸笔文字之中。
“啧啧,写的是些什么?”高瞻凑过来瞧。
那信纸却被贺聿钦手指一折,阖上了。
“抓紧修整,五日后行动。”贺聿钦简单道。
战事该尽早结束了,那个繁花迷人眼的地方,还有他的佳人在等他凯旋。
心事绕丝长(1)
十月末, 前方传来战报。
“东南王”任命前敌总指挥出兵浙江,当地驻军节节败退,死伤相藉。
看见报纸上的消息时, 兰昀蓁已约好康修铭在铭德里见面。
“他眼下如何?”兰昀蓁拧着眉将报纸搁下,抬眸看向康修铭。
“人已撤退到苏州养伤,暂无大碍。”康修铭见兰昀蓁的面色不大好看, 又添一句宽慰, “他这人你是知晓的, 命硬得很, 哪怕这点小伤小痛?”
只怕是她心中的心疼,都比他皮肉上的伤要来得痛些,康修铭无奈又好笑地心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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