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场面正在恢复井然。
乍然间,一声枪响再次划破紧张的氛围,人群中又有人闻声惊呼,武官们警惕地抬枪对向枪响的来处。
高瞻眼看着那处,眼眸里都含着几分惊愕,忙对身旁的贺聿钦确认:“那是……那人不是……”
贺聿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瞳孔倏地一缩。
醒时泪满裳(3)
映在他漆黑眸子里的, 是唐培成以枪挟兰昀蓁为人质的画面。
他此刻听得真切,也看得真切。
“这还怎么得了,偏遇上这般巧的事!”高瞻心底焦灼。兰昀蓁若真死在了唐培成的枪口下, 他今后面对母亲时又该是何等的愧怍?
贺聿钦的手在椅背上握紧几分,眼眸紧观察着那二人的神色,沉声道:“这不对。”
以唐培成的秉性, 即便是性命攸关的时刻, 他也不会随意挟持一个普通人的性命来保全自身平安。纵使从前他对兰昀蓁有再多不喜, 佛寺一见后, 他同她道过歉,便是真心对她有了改观。
反观兰昀蓁,从前他不知, 现今有过诸多了解后, 尤有一点,让他愈发确信心中的猜测。
当初在邮轮上时,聂理毓惨死,她得知消息, 甚至目睹遗体后仍能处之泰然,头脑冷静地掩饰好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便足以证明她比寻常女子更要有谋有略。
楼下的东侧门处, 官兵被唐培成威胁着缓步退让, 他的左手臂桎梏着兰昀蓁的肩, 右手以枪抵住她的太阳穴。
枪保险是被扣下了的, 兰昀蓁身份敏感, 在场无人敢轻举妄动。
聂老太爷被武官围护着坐在座椅上, 手掌撑在文明杖的红玉狮头上, 远远地盯着那一处, 视线阴翳。身旁有级别高些的武官悻悻地俯下身与他低语,他不瞅不睬,面色阴沉,显然动怒。
额角边的那柄枪口上仍有余热,空气里伴着无法忽视的硝烟气息,兰昀蓁虽心知这些都是作戏,但神经依旧忍不住紧绷。
要骗过这么多双眼睛,不是单单装出被挟持就能办到的事情。
若唐培成从东侧门出,那通往的应当是……兰昀蓁脸色苍白地在脑海中规划出逃离路线,视线无意间瞥过对面于人群后站着的贺聿钦的脸庞。
有那么一瞬,她脑海中闪过那夜在礼查饭店里的场景,也是唐培成以枪抵住她的头,贺聿钦立在旁处,看似不插手、不作为,可那一双眼和一对耳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注意二人这边的动静。
上回在礼查饭店,他不信她,不过手唐培成要做的事情,也不为她辩驳一分。
如今这般情景,饶是他再欲相助,也力不所及。
对面的人群哄哄嚷嚷的,嘈杂细碎声压不下来。兰昀蓁暗自将袖口里垂着的深藕荷色手帕攥进掌心里,双手扳住唐培成桎梏着她肩颈的手臂,以此用手指遮掩着嘴唇的翕动,压低音量,以唐培成听得清楚的声音道:“要一辆车,从东侧门出后,由暗门进丹桂第一台里,寻一位叫青锁的姑娘,你把这块手帕交给她,她有法子送你离开上海。”
她的手往右侧挪了一些,作势挣扎着去掰他的手臂,掩人耳目地将帕子塞进他拳心里。
双方场面箭拔弩张,兰昀蓁能觉察到背后之人紧绷着的情绪,方才递帕子时,他的手心已然渗出细汗。
“备一辆车,脱身之后,我自将她平安放归!”身后的人采纳了她的计划,“否则——”
话应刚落,酒楼里又是一道枪鸣,紧随着的是肉躯应声倒地的闷响声。唐培成迅速抬臂瞄准了对面的一名官兵,扣动扳机,精准命中脑门,血溅当场。
鲜血淋漓,飞溅到周遭商贾的长袍大褂上,嚇得他魂飞魄散,往后一倒,屁股跌坐在地板上,脚软不起。在场的众人居多都是经商之人,哪里经历过这般枪声血影,此刻皆唏嘘悲叹,只愿上天保自己性命无忧。
迎面的武官当即将枪逼得更紧,他口中果断接道:“那人便是她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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