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自己对这个低贱皇子的畏惧由何而来。
但……陆微雪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珩哥哥……我不是故意的……”苏钰筱拉了拉穆钎珩的袖口,无辜地小声道。
穆钎珩一把甩开她,双目赤红。
“够了,我会向父亲请罚,这门亲事作废。”
苏钰筱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哭喊道:“为什么呀?我真不是故意的啊,再说了我也没让他救我,是他自己非要跑过来的,关我什么事啊?”
穆钎珩看都没看她一眼,眼睛只盯着被别人抱在怀中的少年。
苏钰筱不服气,哭着说:“你以为这门亲事是你说了算的?穆钎珩,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让你为今天的话后悔!”
远处火光闪烁,马蹄声纷至沓来。
陆微雪将瘦弱的少年打横抱起,看着他眼泪直流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的样子,心口如千根针刺般疼痛。
他声音柔和:“舅舅,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谢明夷攥紧了陆微雪的衣领,断断续续地闷声道:“疼、疼死本……”
膝盖真疼。
好像要断了。
刚才他干嘛去救苏钰筱?
明明这个女人那么讨厌。
但她再讨厌,也是穆钎珩的未婚妻。
如果未婚妻命丧于狼口,那穆钎珩也会伤心。
从前穆钎珩总陪在他身边,什么无理的要求都答应,还救过他的命。
那就统统都还给他。
谢明夷不敢再说一个音节,他怕暴露自己的哭腔。
膝盖疼,心更疼,嗓子更是疼得他紧咬着下唇,唯恐泄露一丝哭音。
从此以后,他可能和穆钎珩,真的再无瓜葛了。
护卫们终于赶来,将他们团团包围。
“快!快上马!”他们看到这番骇人的景象,急呼道。
陆微雪将谢明夷抱到马上,却见少年摇摇欲坠的,下一秒便要栽倒下来。
他利落翻身上马,坐在谢明夷身后,好让他稳稳依靠在自己怀中。
“陆微雪……”谢明夷嘴唇发白,声音细若游丝。
陆微雪凑近他,在他耳边说:“我在。”
他的声音闷闷的。
谢明夷勉强笑了笑,“你不会是哭了吧?”
男人不语。
谢明夷抬起手,摸到身后那人尖尖的下巴,竟真触碰到一点冰凉的湿润。
他愣了愣,心头微颤。
而后如触电一般,迅速将手收了回去。
……陆微雪作戏的水准越来越高了。
“可是我的腿伤成这样,注定拿不到蓝田玉环了。”
谢明夷忽略心中异样的感觉,岔开了话题。
他的声音依旧虚弱无比,仰头对男人说。
陆微雪的双臂环抱着少年,看着他依赖的模样,拉着缰绳的手不由得一顿。
“舅舅,你信我吗?”
“什么?”
男人声音沉静又认真,从头顶传来。
“我会赢得那副玉环的。”
“为了你。”
猎熊
翌日。
猎猎山谷, 旌旗飘飘。
千匹骏马严阵以待,苍鹰乘风而起,猎犬狂吠不止。
一夜北风, 枯草上都覆了白霜, 一片苍凉肃杀之气。
诸大臣及不参与围猎的千金小姐、文弱书生们都站在高地, 由上而下俯视着山谷间的一举一动。
皇后仪仗间,谢明夷一条腿包成了粽子,身上披着玄色金线大氅, 坐在梨花木椅子上, 打着哈欠往下看。
他的位置视野极佳,耳旁是旗帜鼓动的声响。
半柱香后,战鼓擂擂, 震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山谷底的洞穴里, 野兔被震得探出了头, 甚至有的受了惊吓,心脏枯竭而死。
随着一声号角吹响, 无数人争先恐后冲了出去, 硬生生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架势。
不同人穿了对应颜色的骑装, 其中红色最为醒目。
谢书藜转过头,对着弟弟嗔怪道:“夷儿, 你的性子要强了些,固然没错, 但凡事都要谨慎些, 何必为了争点奖励就以身犯险?你看看你的腿,旧伤刚好了,又添新伤。”
谢明夷讪讪一笑,“娘娘教训得是。”
出于种种原因, 他在谢书藜面前撒了谎,并未提及苏钰筱,只说是自己与野狼搏斗,这才受了伤。
而昨夜疼得意识模糊时,他隐约听到穆钎珩说什么“退婚”之类的……也只当是自己的幻觉。
毕竟——
谢明夷的目光向下望去。
那么多人里,就穆钎珩冲在最前,年轻的将军骑着黑马,虽是狩猎,但在他的矫健身姿中,却足以窥见男人在战场上冲锋的无畏模样。
“当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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