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不已,更何况姬宴平。甄娘子出面和卖家交涉,奈何这母马和两马驹的出众是有目共睹的,竞争者甚多,将临时砌出来的马厩围得水泄不通。卖家对自己手中的货物相当有自信,冠冕堂皇地说:“母子分离最悲苦,我也不愿将母马与马驹分别卖出,若是各位看客有心,需得一并买下。”这点要求完全不被狂热的爱马人士放在眼里,一个接一个地报出高价:四十贯、五十贯、七十贯……听起来似乎算不得很大的数字,阿四极力去回想刚才看见的木箱,一贯有多少钱来着?阿四随机逮住一个便衣的禁军为自己解答,“一贯是多少文?”“约莫千文左右。”阿四仍然不能理解,她在宫中吃用极少花钱,即使见过也不能想象一贯钱到底能买多少东西。纠结半天,她想出个好办法,拉着刚才的禁军继续问:“一贯钱能买多少米?”“一贯……两百斗米,二十石。”禁军体谅孩子,再细化了说,“三口之家能吃十年左右。”十年!?阿四为铜钱的购买力感到震撼,怪不得说这破地方日进斗金,光就这三匹马,说不定就足够换个等身的金块了。甄娘子还在叫价,马匹的价格一路升到一百五十贯才打住,成功被姬宴平收入囊中。这样的大生意,让卖主很是得意,当场清点了铜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斗金阁是不负责送花上门的,美名其曰为买主的安全考虑。姬宴平将每一匹马都仔细地检查一遍,确认无差错,立即挑出两个禁军将马先带出这片是非之地才能放心。阿四甚至产生了一种“人不如马”的错觉。姬宴平认为马在此地不宜久留,却愿意亲自将妹妹带进门玩,实在是令阿四对阿姊真挚的感情心生怀疑。三姊似乎爱马更胜与我?姬宴平和颜悦色地目送心爱的马儿离开视线,用刚刚抚摸过马腿的手轻拍阿四的肩膀,欣然道:“我记得妹妹喜欢……白色?过几天,我让人将白色那匹送去给你玩。自己养大的马儿才最顺心意。”阿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不久前的心里话,满脸真诚地夸赞阿姊的大方:“嗯嗯,我最喜欢白色,阿姊对我真好,先谢过阿姊啦。”姬宴平对今日的收获满意的不得了,笑道:“和我有什么谢谢好说的。”姬宴平达成今日目的后又带着阿四逛了一圈, 大度地表示:“只要是妹妹看中的,尽可买下。”旁的店家也从刚才的叫卖中认识到了姬宴平这位新客人的财大气粗,纷纷展现出自家最诱人的货物, 最引阿四注目的是一只雪白色的鹦鹉。它能和周围的人交流, 说出来的人话怪讨喜的。凭借人多,阿四在禁军娘子们的努力下, 挤开人群凑到鹦鹉下方试着聊两句时, 一道黑色的影子掠过, 狠狠给了白鹦鹉一爪子。白鹦鹉熟练地往上一飞, 随后跳到阿四的帷帽上,出言嘲笑:“蠢猫。”一猫一鸟是老对头了, 黑猫闻言大怒, 龇牙咧嘴。正当黑猫准备发起第二次攻击时, 被卖家捉住了后脖处的毛,干瘦的卖家把黑猫放进放木笼重新锁好,诚惶诚恐地走上前招回鹦鹉, 然后给阿四赔礼:“狸奴无状,望乞恕罪。”没能一雪前耻的黑猫喵喵叫个不停,完全不理解主人绝望的心境, 而鹦鹉得意地昂首挑衅。阿四没觉得自己被冒犯,但包括姬宴平在内的所有人都谨慎地将阿四围在中间, 生怕她出了差错。阿四紧盯雪白的鹦鹉不放,问:“它叫什么?”这让卖家觉得还有缓和的余地,热情地介绍:“这鹦鹉出自陇山,有一雅号‘雪衣娘’。再有那狸奴, 名墨玉垂珠。”“墨玉垂珠?挺好的,这两样我都要了。”卖家小心翼翼地报价:“玄猫难得, 雪衣娘更是极品,两样放在一处,至少也要三十贯。”有一百五十贯的马在前,阿四对这个价格接受良好,点头让甄娘子付了账。白鹦鹉也被关进鸟笼,放在玄猫所在木笼的上头,放到一起就骂架的两只小动物一起被侍从抬出去。阿四从黑猫的背面看见它尾巴的最末有一撮白毛,才明白墨玉垂珠的来处。姬宴平一眼就瞧出阿四的想法,笑道:“垂珠和绣虎的名儿就来自于狸奴,当时的掖庭内官喜好狸奴,当时得力些的小宫人多是狸奴名。”听到“掖庭内官”、“宫人”等词,阿四连忙望左右,确认无人关注才悄悄松气,她摸着耳朵问:“那我能养狸奴吗?”“宫里一直都有,只是你没见过罢了。”姬宴平出来一趟带的财帛也花用的差不多了,她和阿四在甄娘子的推荐下,来到歌舞表演的台下。花销达到一定数量的贵客,能在这有一席位,用以观赏菩萨蛮。五官深邃的舞者身着色彩艳丽的华服,高耸的发髻上满是琳琅,浑身多金饰,跳舞时的味道确实和阿四常见的宫廷舞乐不同,乐曲欢畅跳跃,台下一片喝彩声。一卷卷红绡和金银首饰被客人丢上舞台,各色锦帛堆如山。阿四跟风,摘下脖子上用来掩人耳目的金项圈丢上去,得了上头舞者一抹笑容。金项圈是姬宴平不知从哪儿掏出来的,没有半点徽记,做功粗糙但用料实在,伴随清脆的一声砸在其他金银上,很有财大气粗的意思。丢出去了,阿四才想起和姬宴平交代:“那玩意压得我脖子不舒服,不是什么要紧东西吧。”姬宴平疑惑地看了眼,好半天才想起来:“丢就丢了吧。我是怕今儿带的铜钱不够花才让王府长史寻摸来的,能抵几个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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