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梁一程回过神来,已经坐着江连的车,到了梁炎生居住的小区。一路上江连一直不停解释,他为什么对梁一程隐瞒了工作,怎么被扮成江世明的梁炎生骗了,又是怎么跟踪柳南,找到了他在山里的房子。可梁一程,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父亲,还活着,跳崖是假的,江世明是假的,为什么要这么做,怎么想,都想不通。“姐姐,我带你进去,然后我就在楼下等你,你们慢慢聊,”江连捏了捏梁一程的肩,像是想鼓励她。他将一个新手机,放在梁一程的手里,“被研究所开除后,他状态不太好,要是说什么不好听的,姐姐别往心里去,有什么事,给我电话。”梁一程进了门,江连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黑入沿路的摄像头,将自己车的画面和梁一程进入小区的影像,删了个干净。梁一程想念梁炎生么?会是感人的会面么?或者,其实她根本不想见到梁炎生?可江连没法管梁一程的心意了,那只是个绝佳的理由,可以迅速将她带走,离开肖棠柳南在的地方,就够了。————————空酒瓶,咕噜咕噜,转到梁一程的脚边,梁一程顺着它滚来的方向,看到了蜷缩在窗帘后的梁炎生,他用窗帘把自己裹住,以为这样就再没人能看见他,窗帘底边露出他的一只手,手边,一块老旧的手表,一个相框。梁一程总觉得,这个场景在哪里见过。灯亮了,满屋子大大小小的相框,是她母亲的照片。梁炎生哆哆嗦嗦爬出来,他瘦了许多,眼窝深陷,像具骷髅,看清了梁一程,顿时满眼惊恐,像是见了鬼,“你来干什么?你,你都知道了?”咔嚓,梁一程低头看去,不知什么东西的玻璃渣子,被她踩碎了,咔嚓,咔嚓,她向梁炎生走去,忽的停住了脚步,一块长长的玻璃,穿过鞋子扎进了脚里,她一把拔了出来,轻易得像拔出蛋糕上插着的叉子,也不管上面滴着血,随手扔在了地上。“等等,”智体唤住了梁一程,“你还好么?”“嗯……没什么感觉。”梁一程说,也不确定话真的说出了口,还是只是在心里。“我有点害怕。”智体的声音有些犹豫。“嗯?”“要换我吗?”智体没有说出她的担心。梁一程从小对父亲的情绪极其复杂,有道德上的爱与责任,也有极端的恨意,不管是什么,与父亲的重逢必然是最强烈的冲击,怎么激动都很正常,总不该是如一潭死水般的平静。可是,她读不到梁一程的任何情感反应和波动,梁一程的大脑只是简单地控制着她的身体动作,“向前,走到眼前的男人面前”,那是大脑给的全部指令,就好像,梁一程是台机器,甚至比她,更像智体。“不用,我没事。”梁一程说。“你的精神分裂还没有好?又给自己幻想了一个好朋友出来?”梁炎生突然冷笑,“自言自语的,你从小就这样,脆弱得不得了,一点压力都承受不了,都这么大了,还是这么脆弱,怎么,不敢面对我?”精神分裂?谁有精神分裂?梁一程歪了歪头,一脸迷茫,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完全不理解它的意思。
“我和你母亲,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小孩,”梁炎生叹气,“这就是命吧……”梁一程终于记起来了,同样的满地空酒瓶,同样的手表和相框,同样的叹气,同样的话,一字不差,同样的场景上一次发生的时候,好像就在梁炎生跳崖之前。“哈,真的是你啊,爸,你果真还活着。”梁一程笑了起来。————————“梁老师只是去见她爸,她说很快就回来。”柳南似是什么都听不见,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没有梁一程的踪迹,开门就要出去找她,被肖棠一把拦住。“不会很久的,梁老师说了,她就看看她爸,聊两句,她说要回来就会回来的,我们不能等等她么?”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梁一程身上没了定位,江连的位置更加难找,柳南跌坐在地上。肖棠见柳南如此慌乱,心里也慌了起来,“梁老师的爸爸,很危险么?他,是个怎样的人?”“是个疯子。”柳南说。————————一期研究所内,几个研究员围住一处,发出阵阵惊呼。兰贺云冲梁炎生招手,“炎生啊,快来快来,你女儿真是了不得,竟然比男孩子还厉害。”梁炎生挤开人群,宋金章的儿子被梁一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正被她拧着胳膊踩在脚下,嗷嗷大叫。他仔细一看,自己给梁一程新买的连衣裙,不知怎的变成了一件无袖上衣,大约是徒手撕的,边角破破烂烂,头发也高高地束起了,几缕散落下来,乱七八糟。粗野,离淑女越来越远了,连个街边要饭的都不如,梁炎生皱紧了眉,他只出国交流了几周,怎么梁一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怎么回事?”他质问道。兰贺云哈哈大笑,不以为然,“你别怪你女儿啊,是宋家的小子老是挑衅,他老仗着他家里是投资人嘛,之前也经常欺负兰笑,不过我家儿子只会忍,不像你女儿,看不过,就出手了……”梁炎生暴怒,“你觉得好笑么?这说明了什么,梁一程的智体发生了什么!你改了指令么!”兰贺云一怔,顿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或许因为总看见梁一程和其他实验体待在一起,他时常忘记了,她的智体指令是不一样的。宋金章的儿子与智体适配度很高,他原本身体素质就好,现在的各项指标,更与兰笑不相上下,是最优秀的实验体之一,可就算如此,却完全打不过梁一程,这怎么可能正常。梁炎生与兰贺云立即查看梁一程的智体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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